第055章旅途
刘树义等出得城外,又走了一阵儿,来到荒僻处。过不多时,两乘马疾驰而至,正是赵阿牛和秦伯乐。
赵阿牛曾在甄翟儿手下当过兵,骑马驰骋自不在话下。秦伯乐家学渊源,于养马一道颇为心得,骑马自也难不倒他。
二人翻身下马,手牵缰绳,在前引路,过了一会儿,只见前方出现一辆牛车,一人站在车上,向这边招手,正是孙乞儿。
刘树义等来到车前,孙乞儿道:“我来做车夫,事不宜迟,咱们出发吧。”
刘树义点头道:“如此辛苦乞儿哥了。”
小刘却不同意,道:“我不相信忘恩负义之徒,我来赶车,谁知道你存没存好心?”事情过去已久,他仍对当日之事耿耿于怀。
孙乞儿却不跟他计较,转头不理。小刘气不过,伸手去夺牛车缰绳和鞭子。孙乞儿自然不肯,二人你争我夺,竟而缠斗在一起,只是二人都出手甚轻,显然只是一时意气,并非生死相搏的狠斗。
刘树义对如此情景早已见怪不怪,二人一见面总要闹上一闹。说道:“不用争了,你们都愿意受苦,那就并肩而坐,一同赶车。”说罢,转头示意小环先行上车。
孙乞儿和小刘听到刘树义发号施令,一齐停手,互相瞪视。
小环身子纤弱,车前又无上车石垫脚,试了几次,竟然跳不上去,满头大汗,神态尴尬。
孙乞儿见状,跳上马车,伸出手来,便要帮忙。
秦伯乐看在眼里,嘻嘻一笑,道:“乞儿哥,这种事是你该做的吗?”说着脑袋一偏,正对着刘树义。
孙乞儿恍然大悟,将手缩回,双臂拢在胸前,笑吟吟的瞧着刘树义。
赵阿牛满脸不耐烦,走上两步,拍了拍刘树义肩膀,道:“快!”意思是说:快点前去帮忙,别耽搁时间,我们是不会帮你出手的。
小刘更是转身望向别处,对于刘树义的诸般暗示,熟若无睹
刘树义唯有苦笑,走到小环身后,双手掐着她纤纤细腰,用力一提,阵阵体香传入鼻管,不由得心中一荡,全身竟而僵住了。
小环双脚离地,身在半空,后背紧贴刘树义宽广结实的胸膛,鼻子闻着刘树义散发出的强烈男子气息,不禁又急又窘,又有些欢喜。
这时小环头上几缕秀发散开,拂在刘树义脸颊上,他一惊而醒,手上加力,将小环送上了马车。小环面红过耳,头也不敢回,径自跑进了车厢。
刘树义尴尬无已,见众人笑着望向自己,脸上竟也不禁一红,冲众人微一点头,做贼心虚的跳上了马车。刚走进车厢,从外面便传来阵阵笑声。
刘树义两世为人,毕竟不是情窦初开的懵懂少年,一进车厢,便即宁定。想起适才窘状,不禁莞尔,他自己都不知道,为何会总会在小环面前屡屡失态。
见小环面如桃花,双手相交,斜倚车厢,目光向下,始终不敢与自己眼光相接,忍不住便要说几句玩笑话,活跃气氛。
只是他前世生于富豪之家,投怀送抱者不计其数,他予取予求,又何时需要花心思讨好女人了?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过了半晌,颇感无聊,说道:“小环妹子,咱们说说话吧,否则漫漫长路,一路无语,那该多么憋闷。”
小环点点头,说道:“嗯。”声若蚊蝇,几不可闻。
小环越是如此,刘树义越感词穷,他面对李渊、李大、李二时,往往口若悬河,舌灿莲花,令他们惊为天人,如今面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,他却束手无策,哑口无言。
又过了良久,道:“适才抱你上车,嗯……嗯……”他在心中酝酿说辞。
小环白玉一般的脸上,又是一红。
刘树义接着道:“适才抱你上车,嗯,你身子也太纤弱了些,以后要多吃点。”
小环一惊,愕然抬头,怔怔的瞧着刘树义,以为自己听错了,但见他神色严肃,不似是在说笑,又听他道:“你瞧着我干嘛,我都是为你好,你身子也太瘦弱了。”
小环见他认真的模样,再也忍受不住,噗嗤一声,笑出声来。
她原本以为刘树义会说“适才抱你上车,多有得罪,莫要见怪”之类的言语,不料他竟嫌自己身材纤弱,让自己多吃一些,这如何不令她捧腹大笑?
小环这一笑,刘树义也自笑了,先前的尴尬氛围立时烟消云散。二人谈天说地,时间过得飞快,只是经常听到车帘外,絮絮叨叨,争吵不休,正是孙乞儿和小刘在拌嘴。
偶尔闲下来,掀开车帷,向外眺望,每隔一段路程,总会见到众多流民,拖家带口的往太原城方向走去。他们大都面黄肌瘦,衣衫褴褛,面对严寒,只能一家人依偎取暖。
初时刘树义还会拿出携带的干粮,救济部分乡民,然路上流民实在太多,根本救济不过来。到后来,一些流民竟然聚在一块,意图围堵牛车,幸好刘树义机警,提早有所察觉,让孙乞儿绕道而行,这才化险为夷。
一行人仍对刚才险情犹有余悸,刘树义道:“看来咱们一路来,太过招摇,以后还是低调行事为妥。”
从那以后,一行人尽挑荒僻小路、人迹罕至处而行。
晚间,便在一户乡农家歇宿。当地难以维持生计的乡农大都逃往了太原,留下来的勉强可以度日,但家徒四壁,生活艰辛,食不果腹,日子一天坏过一天。
好在当地民风淳朴,虽然家境贫寒,但颇为好客。乡农夫妇见众人牛车赶路,刘树义、小刘、小环三人又衣饰华丽,料想刘树义一行定不是普通人,但自己身无分文,倒也不担心别人惦记,便热情招待。
其实从刘府出来的三人,衣饰并不如何华丽,只是比乡农所传粗布麻衣稍好一些而已,乡农又哪里能分辨这许多。孙乞儿、赵阿牛、秦伯乐三人已不做乞丐打扮,穿着与乡农一般无异,乡农夫妇还以为三人是刘树义的家仆。
刘树义见乡农颇为好客,妥善隐藏牛车、骏马,将事先准备的美酒鸡肉一并拿了出来,要与乡农共享,同时又令小刘拿出钱财,作为今晚借宿的旅费。
乡农夫妇不肯收,刘树义等好说歹说,他们只拿了点食物,钱财说什么也不要。并在刘树义等用餐之时,将院中柴房打扫干净,他们本想将卧房让出,但刘树义等执意不肯。
酒足饭饱以后,刘树义等六人来到柴房,捡柴生火,或坐或卧,围着火堆说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