展昭抓起林思嘉手腕飞身后退,欧阳春同时后跃。而元若望却是直接旋身而起,轻盈落在正殿飞檐上。
元若望并不动怒,反而目带悲悯地望着盛怒之下的白玉堂,缓缓道来:“白少主,你误会了。并非我偷坟掘墓,而是白公子自己提的要求。当年西南利州一行,我与尊兄结识,他送了一棵我寻了许久而未得的药材,便允了他一件事。而他被囚于利州刺史府时,身遭大难,酷刑已毁其根本,只因当初我接受他赠药时,提过正在研究的药液有重塑身体机能功效。”元若望将林思嘉的惊讶之色尽收眼底,心中的猜测更是印证了几分。
“他便密谋设计,将一切身后事提前安排好,瞒天过海,骗过了所有人;入殓棺木的只是个替身,而他本人则是只身来到巫州药王庄,要求我履行此前诺言。然则当时只有初代锻体液,我尚且无法完全激发药性帮助他修复身体机能。白公子再三请托,遂与我签下生死契,做了迭代锻体液的自愿实验体第一人——而今,他就在这后面的配殿药池里。”
且不说这段话信息之丰富,秘密之惊人。早就对锻体液念念不忘的欧阳春,听闻锻体液还有如此神奇的功效,满脸潮红,激动得紧握拳头,口中喃喃道:“居然是真的——”
展昭自然联想到林思嘉自身那神奇的修复内力,恰是在其被至尊剑灵认主之后才有的,而这锻体液显然也是出自同一个地方。因此,到了此时,他便知晓,整件事情,他们已经深深牵扯其中,再无作壁上观的可能。因此捏了捏林思嘉的手心,投以关怀安抚的眼神,示意她稍安勿躁、且行且看。
而此时白玉堂就很不好了。自八年前兄长病重,缠绵病榻,却坚辞自己再为他寻名医,以至病情一日重似一日,终致油尽灯枯。弥留之际,兄长把他叫到跟前,让他以早逝的父母之名发誓:放弃科考,撑起家族大业。
含泪允了兄长,操办完兄长的后事。十三岁的白玉堂,几乎是一夜之间长大成人。褪去了少年人的纯真和随性张扬,转而学会商场上、家族内斗里的步步为营、心狠手辣。
多少次午夜梦回,他一直在想,若是自己早些丢掉不切实际的科考梦,去帮助兄长打理家族事业。是不是利州一行,兄长就不会被构陷牢狱,而自己也能营救及时,不至于到后来身体亏损到不可挽回的地步?
他有多么悔不当初,后来行事便有多么铁血手腕。一切的一切,所做的一切,他的心灵支柱不过是要代替早殇的大哥,活出他原本的精彩——而于他自己,却从未再认真考虑过——十三岁以前的随意任性、读书科举,是兄长夙兴夜寐、肩挑家族重担换来的;当他徜徉书海、岁月静好时,兄长却是暴霜露、斩荆棘,撑起整个家族的保护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