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弗雷尔卓德没有历史，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循环。”白胡子老者捧着一卷羊皮书册站在讲台上感叹。

十三四岁的男男女女们坐在高塔中的教室内，心不在焉地听着白胡子老头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弗雷尔卓德的历史。

亚麻色长发少女趴坐在教室窗边的位置上，柔和的春风吹拂在她愈加耷拉的眼皮上，让她忍不住阖上了双眼。

划着抛物线飞来的粉笔头准确落在少女头上，搅了她的清梦。

“艾希，我刚才说了什么！”老头吹着胡子质问名叫艾希的女孩。

被叫到名字的少女撇着嘴不情愿地站了起来，她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，

“弗雷尔卓德没有历史，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循环。”

艾希没好气地重复了一遍后，便把琥珀色的眸光又撇向了窗外。

“真是厉害啊，睡着觉还能听课，真不愧是我们尊敬战母的女儿。”老头阴阳怪气地夸赞着艾希，安静的教室里其他同学们发出稀稀疏疏的嘲笑声。

“我没那个本事，只是你就只会这一句，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。”艾希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。

爆笑声顿时回荡在教室内。

“安静，安静！”老头把羊皮书册摔在讲台上，但学生们看到老头涨红的面孔笑得更大声了。

眼见场面愈发控制不住，老头感觉血液直冲脑门，他两眼一黑摔倒在讲台上。

教室彻底安静下来，教室内的男男女女们被吓得不敢妄动，坐在前排的一个男孩大着胆子上去翻开老者的眼皮，

“维尔赫姆先生真晕过去了！”

骚乱过后，几个孩子抬着维尔赫姆老迈的身躯向着教室外跑去。

所有的孩子们都兴奋离开了教室。

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——艾希——才后知后觉独自走出了教室，她向着春日里仅剩的青绿走去。

教室窗外一眼能望见的那处覆盖着草坪的缓坡上，艾希坐在草坪上望向远方一成不变的景色，一个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

缓坡下方不远处就是一片白茫茫的雪色，宏伟的女性冰雕永恒伫立在雪原上，那是阿瓦罗萨部族的先祖——阿瓦罗萨本人的冰雕。

黑色的高塔守护在阿瓦罗萨先祖冰雕的不远处，建造这座高塔的工匠刻意把高塔造得比冰雕矮上一些，以示尊敬。

再远一些，就只剩下那些披戴着厚重积雪被白色束缚手脚的无尽松林。

这里是拉克斯塔克，阿瓦罗萨部族的圣所。

在艾希的身后，蔚蓝色冰冻湖面的尽头，十几艘巨型帆船在“镜湖”冰封融化的边缘静静伫立，等待着起航。

拉克斯塔克是一座巨大的湖中岛，这里的雪和镜湖一样似乎永不融化。

寒冷构成了这里的主基调，只有她坐着的这块地方能看到一些不多的青葱。

“真是看腻了。”艾希抱着膝盖看着远方永远都没有变化的景象哀叹。

她把穿着的那件蓝白色精致丝绒风衣裹了裹，把头埋进膝盖睡着了。

这一觉艾希并没有觉得多长，但当她被人叫醒时，天边已经被夕阳映成了橙红色。

“你果然在这。”

空灵的少女嗓音让艾希抬起脑袋，夕阳照亮了她精致的面庞，艾希伸手挡在眼前，那双好看的褐色眼眸还在适应着天边的暮光。

“阿格丽塔，你怎么来了。”艾希打了个哈切开口。

“瓦尔达大祭母这次是真的生气了，让所有人都出来找你。”名为阿格丽塔的女孩忧心忡忡地恐吓艾希，希望让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。

日暮的光芒给阿格丽塔镀上了一层橘红色的柔光，和她棕红色的秀发相得益彰。

望着眼前的美景和美人，艾希怎么也害怕不起来，反倒忍不住嘴角上扬。

“维尔赫姆先生是死板了一些，但你也没必要在课堂上故意气他吧。”

眼见艾希没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还能笑出来，阿格丽塔好看的杏眼里亮起一抹暗红色。

“不好意思，一时没忍住。”艾希撇了撇嘴，避开她的目光。

两位女孩无声较着劲，最终还是阿格丽塔主动服软，她的双眼恢复了正常，和声和气劝说道，

“走吧，大祭母急着要见你。”阿格丽塔拉着艾希的胳膊将她拽了起来。

“是急着惩罚我吧。”艾希顺势扑进她的怀里，双手故意按在阿格丽塔已经高高隆起的胸口上。

阿格丽塔红着脸打掉艾希按在她胸脯上的双手，艾希转身大笑向着缓坡下跑去。

…………

烛火昏黄的书房里，壁炉里的焦炭无声燃烧着。

戴着老花镜的老太太把一卷羊皮书册合上，无需她开口提醒，站在一旁的少女就将她手中的羊皮书接走。

“跪下。”老太太淡淡开口抬头看向艾希。

5分钟前，艾希被带到这处高塔最顶端的书房内，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瓦尔达大祭母翻完了羊皮书册的最后一页。

艾希熟练跪下，然后把屁股坐在了脚后跟上。

“跪直了。”

恭敬站在瓦尔达身后的少女朝着艾希使了个眼色，艾希才不情不愿把屁股抬了起来。

“我该怎么放心的把阿瓦罗萨托付给你们母女俩。”瓦尔达苍老的嗓音里充满了疲惫。

“您一定会长寿的，我不着急。”艾希撇了撇嘴低声回答，瓦尔达身后的少女脸色大变，焦急地摇着头。

“大点声。”瓦尔达把戴着黑色长绒毛线帽的一侧脑袋对着艾希。

“我说，我们还没准备好，让您费心了！”艾希看着少女焦急的神色只能大声改口。

瓦尔达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，“维尔赫姆的嘴都被你气歪了，现在还躺在床上没醒过来。”

一阵沉默后，瓦尔达叹气道，

“去地牢里反省两天吧。”

“唉，过分了吧。”艾希焦急开口，之前犯错顶多也就关一天而已。

“三天。”

瓦尔达说完便不再看艾希，她从桌子上堆砌成山的羊皮纸上拿出最上方的一张抖了抖。

在门外一直偷听屋内动静的阿格丽塔赶紧进来，她拉起艾希就往外走，生怕艾希再说些什么大逆不道的话，平白增加关押的时间。

“我送她去。”

阿格丽塔捂着艾希的嘴，她先是对瓦尔达大祭母身后的少女点了点头，接着对着门外的守卫说道。

阁楼里再度恢复成往日的平静，只有钟表指针走动的滴答声。

瓦尔达读完了炉乡大祭祀因格尔弗的来信，她摘下了套着兽皮筋的老花镜，身后的少女熟练的接过。

原本浑浊的双眼变得有神，她思索着炉乡传递信息的前因后果。

片刻后，她苍老严肃的面容上绽放出了千沟万壑交错的笑容，对身后的少女说道，

“你读一读。”

黑发少女拿起羊皮纸就着火光阅读起来，片刻后，她的眉头微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，

“炉户们对黑火药的配方有了进展却还是想找我们再购买一批，说是要继续研究配方，但估计进展并没有他们所说的那么顺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