丁娇好了,又给了自己承诺,易明之这两日的郁气一扫而空。是以,当阿时来禀告那几个刺客的事时,他也不像前两天那样无差别放冷气。
阿时知道丁娇苏醒的事,不由暗自感叹一物降一物。想到自己等下要禀告的事,他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。
公子这模样,应是不会迁怒于他了吧。
他觑着他的神色,小心翼翼地道:“爷,那几个刺客扛不住严刑拷打,趁人不备……自尽了。”
他说完,就低低垂着头不敢再动。
上头的易明之端起茶盏,浅浅地啜了一口,不疾不徐道:“早知问不出什么。那人有消息了?”
阿时的头垂得更低了:“暂无消息传回。”
“呵,翅膀硬了就想飞,你吩咐下去,发动燕子堂所有人追捕,一旦发现他的踪迹,宁可错杀。“
阿时心下一凛,答应下来。
“殷佩琴开口了?”易明之敲击着桌子,转移了话题。
阿时的头压得更低了:“殷姑娘这两天不吃不喝,也不与任何人说话,说是,要见公子才肯开口。”
易明之嗤笑。这两天他一直忧心娇娘的病,没有功夫理会她,她倒是拿乔起来。她跟在小冯妃身边,装模作样倒是学了个七八成。
“走,去看看。”
主仆二人去了后院一座偏僻的院子。院子房门被打开,殷佩琴受惊似地跳了起来。
易明之负手而立,居高临下地打量她。
十几岁的小姑娘眉目如画,颇有几分姿色。又有不同于同龄小姑娘的成熟稳重,倒还算出挑。
难怪那女人逮着机会就要在自己耳边唠叨。
殷佩琴却是眼底闪过一丝惊喜。
可被易明之锋利的眼神盯着,她手脚发软,渐渐开始不安。
“三,三皇子,我有话与你说。”殷佩琴决定先发制人。
易明之眉梢一挑,“哦”了一声,显然并不是很感兴趣。
殷佩琴急了,咬咬牙道:“事关你日后能否登大宝。”
易明之面色一寒,眼中的冷光更甚。
“殷姑娘,祸从口出。这话传出去,就是宫里的娘娘也护不了你。”
殷佩琴大急,张口就道:“我知道这回是谁刺杀你,我没有说谎。”
易明之眯眼,瞥了阿时一眼。后者会意,将屋里所有人都带了下去。
殷佩琴见状,知道自己打动了易明之。她理了理思绪,努力让自己看上去落落大方。
“三皇子,这回刺杀之事,与大皇子脱不了干系,”她挺直腰杆,肃穆道,“您因为凌家的婚事因祸得福,皇上又对您有愧疚之心,有传言说,皇上仍想将凌家姑娘许配给您。”
“大皇子恼了。当然不敢真杀您,可吓吓您也是可以的。您身子骨不好,若是因此一病不起,那就更好了。”
她语气真诚,咬字清楚,思路也颇为清晰。
殷佩琴微微侧着脸,露出自己最美的姿态。这个动作,她对着镜子练了无数回,她自信,没有一个男人,见到她这模样,仍旧不动心。
果然,她眼角余光瞥见三皇子笑了。那笑容宛如冬天的太阳,带着无尽的温暖,让人忍不住要沉溺下去。
殷佩琴一颗心怦怦怦直跳,脸颊也有些发烧。
就听到那人好听的声音道:“刺杀我的主使,不是你么!”
“怎么可能,”她如遭雷击,失声道,“我一个弱女子,哪里会有这样的能耐,三皇子,一定是你弄错了。”
“哦,”易明之神色淡淡,“既是如此,那你来说说,那天,你为何会出现在那?”
“我”
殷佩琴想要说我当然知道,上辈子你就是在那酒楼被人刺杀。可对上他洞悉一切的眼神,她到嘴的话急忙咽下去了。
她重活了一回的事,世人又如何会信,怕是要把她当作妖魔鬼怪吧。
殷佩琴低垂着头,身子开始发抖。心底苦涩一片。
上辈子,三皇子在酒楼遇刺,虽未伤及性命,却也在床上将养了大半年。
皇上心疼他,又知道幕后主使是大皇子,惊怒之下,当天连下三道圣旨申诉大皇子。等三皇子的伤好了,就赐婚凌家姑娘给他。
这事一出,满京城哗然。
她当时还在庆幸,自己终于不用嫁给一个随时要没命的病秧子,甚至借此从娘娘那里脱身。
她满心欢喜地回了冯府,一门心思讨好太夫人,只求着她给自己找一门合适的婚事。
可是,后来发生了什么,她想到自己那些年的绝望与无助,眼底就猩红一片。
重活一世,她绝不会让自己再沦落到那样的境地。她要嫁给三皇子,做那日后的人上人。
殷佩琴掌心都被掐出血来。她猛地抬头看向易明之。
“三皇子,不管你信不信,我,我有预言的本事。”
易明之这回是真笑了。
这个装腔作势的女人该不会以为自己像宫里那女人一样好糊弄吧。
他突然失去了耐心:“行,你不愿意说,那就别说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