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的视线全部聚焦到朱厚熜的身上。
兖必里克拱手弯腰,行了个汉人的礼节,笑眯眯的说道:“陛下请说便是,小使洗耳恭听。”
“很简单,就怕你做不了主。”
兖必里克笑道:“陛下放心,临行前小使已经得到了我家大汗充分的授权,不管您提出什么样的赌约,小使都能做主。”
朱厚熜笑了,说道:“如此甚好,若是我方赢了的话,朕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,只需你家大汗称臣纳贡便可,另外,终其一生,不得再骚扰我大明边境!”
兖必里克笑容僵在脸上,迟疑片刻,在所有人的注视下,探询的看了眼左手边的中年男子,也不知道二人之间作了什么交流,最终,他重重的点了点头,一字一顿的对朱厚熜说道:“好,我们赌了,我们若赢,陛下便开放边市,同时将一名公主下嫁小使,若是贵国胜出,我家大汗便向您称臣纳贡,同时许诺,有生之年,再不犯边。”
“口说无凭!”蒋冕忍不住插话。
朱厚熜点头:“没错儿!”
“小使带有我家大汗的金印,陛下可着人将赌约写下来,白纸黑字,签字画押,您和小使各持一份。”
杨廷和捋着胡须说道:“看来外使此来,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啊。只是老夫怎么听说达延汗死后,阿刺克汗由于和他的叔叔争夺汗位,导致势力下降,虽然最终继承了汗位,其政令却已然难出察哈尔部了,外使身在鄂尔多斯,和察哈尔部远隔千里,阿刺克汗为何要派你为使呢?”
兖必里克略作迟疑,旁边少年已经抢着说道:“这位大人问的好,既然您对我大元如此了解,自然知道我家大汗急于寻求支持,以固汗位,我大哥身为右翼蒙古三万户之长,位高权重,自然是我家大汗极力拉拢的对象,如此一来,将金印托付于他,亲赴大明寻求开放边市,自然也就顺理成章了,不知大人以为如何?”
“你是兖必里克外使的弟弟吧?你叫什么名字?”杨廷和笑眯眯的问道,目光却十分的冰冷。
“包尔只斤格根,大人可以称呼我为阿拉坦!”少年昂首挺胸大声说道,好像生怕别人听不清楚似的。
“你可知道和你说话的大人是谁么?”白玉京笑吟吟的问道。
“当朝首辅,类似我大元朝太师一类的人物。”
“那你还敢用这种口气跟他说话?”
少年理直气壮的道:“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,何况我们是来恭贺当今陛下即位为帝的,我实话实说,又能有什么罪过呢?”
“很好,果然是英雄出少年,朕记住你了。来人呐,笔墨伺候,毛澄,赌约之书便由你亲自执笔吧!”朱厚熜深深的看了阿拉坦一眼,淡淡的吩咐道。
他其实刚比阿拉坦大一岁,从他嘴里说出“英雄出少年”的时候,却没有人感觉到滑稽。
“毛大人是我朝礼部尚书,由他起草,外使没有意见吧?”
兖必里克摇摇头,恭谨的说道:“谨遵陛下吩咐。”说着望向旁边瓦剌的使者哈根道:“还请兄弟做个见证!”
瓦剌曾经强大无比,部族首领也先甚至短暂统一了蒙古诸部,可惜好景不长,自他死后,强大的瓦剌便再次四分五裂。
哈根来自和硕特部,白玉京虽然知道这个和硕特部是瓦剌诸部的盟主部落,还知道其首领是黄金家族的传承,却从未听说过这个部落出过什么名人,倒是准格尔部的知道好几个,比如也先,比如葛尔丹。
拔了毛的凤凰不如鸡,瓦剌想要重新崛起,起码还得百年。
所以哈根就是个陪衬,没有人重视他。
“长生天在上,这必将是我此生最大的荣幸。”哈根的语气十分恭敬。
他顶多不过二十来岁,和大多数粗壮雄武的蒙古人不同,他的身材显得十分单薄,个子也不太高,除了脸蛋上的高原红,以及身上花花绿绿的蒙古族服饰,倒更像是个汉人。
毛澄那边已经开始起草约书,白玉京饶有兴致的看着哈根,忽然问道:“外使恐怕并非纯正的蒙古血统吧?”
这话其实问的有点儿不大礼貌,不过哈根却好像一点儿都不生气,躬身说道:“白公公目光如炬,名不虚传,下使的母亲正是汉民,所以下使的身上,有一半是汉人的血统。”
白玉京点了点头,毫不避讳的说道:“怪不得一见你就觉得亲切,这样吧,待此间事了,你可以去东厂找咱家,咱家一直对贵部十分好奇,正好跟咱家讲讲你们那边的风土人情。”
哈根稍愣,很快大喜过望,拱手躬身道:“承蒙厂公不弃,下使定当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。”
“你的汉语说的很好,是跟你母亲学的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