无奇不出怪,犹如此地无银三百两,寻宝擒奇的男男女女,像续了窩的蚂蚁,前前后后的跟了一大邦人。他知道盖报纸也好,光着头走路也罢,都逃不出耍猴招人纠缠的命运。但是他有对策,像当前的经济改革,他要开发两条腿走路的功能,一会儿紧捣一会儿慢跑,两分钟后就跑到那辆出租车前,站住,恭敬地向司机打躬作揖,紧急求救道:“行行好,救救我吧!这邦杂种会把我吃掉的!”他说的很可怜,可又理直气壮,弄的对方上不上下不下琢磨,尴尬地不知道他要干什么。
车里的司机是位女流,老远就看见这位耍猴的脸面,不要说拉他,就是那满脸的血污和掉了两个门牙的嘴,早就恶心地要吐了。但是她可怜这位老者,愿为这位受难者摆脱围追堵截的困境出把力,只是在价格上要狠狠地宰他一刀,让他出的血不亚于脸上的斑斓。她在车窗里问:给多少钱?听到要钱,杨承祖禁不住皱起眉头,心想,每公里一块二,是国家定价,为什么还要问价?见女司机对她的要价无动于衷,可见这是一口价,不准打番巴的。杨承祖一想也是,这是位女士。他想,我是个不平凡的顾客,多给点钱也是自然的,谁让我满脸上是血呢?想着从公文包里拿出钱包,掏出两张百元券,接着要说什么,可是一张嘴扑的一声喷了女司机满脸的血星,女司机白净的脸和她白净的心一样被血腥和嘴里的污臭玷污了,她斜了杨承祖一眼,要开车离开这个血怪,是他要噁我吗?是向我栽赃吗?心想我不是杀人犯,也没必要在法庭上受到调查。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趁车前围的人闪开之际,掏出手帕去擦脸上的血迹,哪知血污粘在脸上,就像眼前的血脸人,不下点功夫是不能轻易擦掉的,当然更像杨承祖干了坏事,不会因为这次于、钱二人的教训报复就能把他的坏心洗净一样。
但是杨承祖并不甘心,这是求爷爷告奶奶的事,好容易抓住这根救命的稻草,无论如何也不能松手,他把手里的二百元钱扔进车里,以求那位司机的理解。可是正在犯恶心的女司机,不顾钞票上的血迹,拿起来冲着车窗就扔到外边。她现在早没有宰他一刀的金钱欲了,只有满脸的血腥和留在她心里的恶臭。
哼,怪哉,为什么?是闲钱少吗?杨承祖拣起地上的钱,又从钱包里掏出两张百元券一同卷在一起,他以为这四百块钱足以能买女司机的心了。于是含着笑又投进车里,嘴里念叨着希望女机孝纳。看到投进来钱,司机脸上显出点微笑。但那微笑是对杨承祖的可怜和乞求的报答,也是接受他的恩典。可是当他的血手再次敲车门要上车时,车像离弦的箭,嗖的一声跑了。杨承祖跳着脚追上去:“我的钱!那是四百!你属狗的钓起来就跑呀!真是狡猾的狐狸!”他在为失去的四百块钱咒骂女司机。可是那些围着他的人已经挡住他的去路,像逗猴儿似的掀起一场哄堂大笑!有位女孩儿还特别扔给他一团纸,让他擦去脸上的汚血,可是杨承祖并不领情,说她没安好心,打官司需要证剧,脸是干净了,我的打不就该挨了!
为什么老碰上这种人呢?对杨承祖的心灵又是很大的打击,气的他大吼:“你跑了,为什么要跑?!难道你跟他们俩是同伙?!”他在为失去四百块钱而咒骂女司机。可是骂的那些话还又嘴不对着他的心,内容又跟钱无关,纯粹是驴唇不对马嘴,是他气糊涂了。而围观者却被那两个人震住了,那两个人是谁?围人中你问我我问你。但是谁也不去问满脸血污的杨承祖,最知道的是他,而最不能回答的也是他。
几分钟过去后,又有一辆同样的出租车开过来,正停在无可奈何的杨承祖跟前,司机打开车门,原来还是那位女司机,女司机平和地用手指向杨承祖,招呼让他上车。杨承祖一看还是那位女司机,心里不知该高兴还是斥责,矛盾的头脑和那张木呆呆的脸已经失去表达的功能。但是他打心眼儿里鄙弃:你受到良心责备,特地跑回来向我找后账,取得你良心上的平衡!本来是心里的质问却脱口而出,变成实际上的咒骂和斥责,这是他多年养成的习惯。女司机听后冷冷一笑,横了他一眼,说了声好心不得好报,随手扔给他那四百块钱。说也巧极,那四张百元大钞正打在他的脸上,没等杨承祖醒悟过来,女司机开着车驶向马路中心。
致此围观人的好奇心被那辆车带走了。杨承祖站在那里,希望有人再光顾他一眼,可是没有人再看他,而背对他的只是一个个的脊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