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离暑伏还远着呢！可是老天爷有意跟杨承祖作对，太阳的光不仅毒而且气闷，比暑天还要闷热几分。坐在马路牙子上的杨承祖总觉得空气不够用，他在嗨声叹气，那是后悔，时至今日，未死未安的当口才感到后悔药实在难吃：刚才为什么？为什么不给女司机好脸子看？她是个女人，是个很要面子的女人，又何况女士尤先呢。杨承祖心里在暗暗地谴责自己，人家好心好意的又把车开过来圆刚才那点似乎不合情理的面子，可我，可我为什么不见好儿就收呢？光棍还不吃眼前亏儿呢，何况我又不是光棍儿，那就更不应该拿女人不当人看了。

于是杨承祖想起彭云。如今的女人，如今的女人又如何呢？彭云不是很好吗？她很要样子，更要好看，这是杨承祖最美心的。如果去局里或者到市政府开会，临行前总是查看他的衣冠是否整洁，哪怕抻抻衣领圈圈袖口，理理头发的，这是女人对男人的关心，也是爱的心里表现，比起家里那个真老婆，那可强的万十八倍了，没比试可有行市，走到门口只能对着家里的糟康点点头，说了声我走了，而家婆确实临近糟糠，离也不离，更谈不上送出门口。

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，当然也没有独一无二的错误。可是对杨承祖而言，那个几乎造成丧失生命的一拉得领带就是她彭云因为要好，要样子，要什么庄重而给他特别系上的，那知这真的是致他于死地的上吊绳儿，莫非她跟于飞三人商量好的要害他？嗨！他拍着大腿，该死！想的哪儿去了？！彭云恨不得把心交给他！实在想不得，该掌嘴！掌嘴！他抬起手刚要打下去又赶紧放下，本来就是个血脸儿，一旦真的伸手打在脸上，哪是要雪上加霜的，让于飞知道了会说他是造假，是自虐，想到这里，只能退避三舍了。

正在胡思乱想的杨承祖，感到脑顶上的那块光明出现了黑子黑子在碰撞，像震雷那样发出撞击声，那是致命的，他感到冲击似的！炸裂般的头疼！没等伸手去摸，那个黑子掉下来落在地上。他拿起来一看，是块有棱角的黑石头，是谁打来的？他站起来急向后瞧，不远的庄稼地里没有动静，别的地方也没找到打石头的人。无奈的杨承祖既要耐着疼痛，又要掩盖丑陋，围着的人没了，除去一辆辆长途车经过这里之外再也找不到出租车了。

正在他慌乱之时，突然一辆小轿车驶入东直门终点站，正是他坐的地方，车停后，出来一位女人，企盼的杨承祖抬头一看是邱秘书。他神经质地想起那个打电话的女人。邱秘书看到杨承祖受伤的样子，可怜地走过去急问：“杨厂长，您到哪里去了？你的脸怎么了？为什么成这个样儿？挨打了？伤得好重呀，我们到处找您”他爱怜地查看着他那张血红脸，有点心神不安，她想他们下手太狠了！不怎么说，他也是厂长呀。心里多少有点后悔。

没等杨承祖说话，旁边汽车的车门已经打开。司机小李向前跑了几步，绕过车头来到杨承祖跟前，伸手要把他搀进车里，可杨承祖甩着手往后射着，说什么也不肯不上车。心想又来了个骗子，机械局的车是骗子，造成我今天的残状，你邱晓茵的车就不是？而且你同局长合谋？他挺直腰到车前车后查了个够，倒要看看是不是刚才那辆车，都查看完了，结果非然，于是他点点头。即刻又像霜搭了似地低下头。邱秘书立刻向司机使眼色，二人带点强制似地把杨承祖搀进车里，而杨承祖感到很不是滋味儿。

“回厂吧？”司机问要去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