返回第八章,小心你的眼睛(1 / 1)秋梅圆梦记首页

谁也不会想到彭云的下落,脚腕子被摔了之后,疼的她一拐一拐地走着,好容易找到了杨承祖,没想到她会一了百了地走下坡路,没有一点上进心,让她心里很不安。赌是她打的,离开他之后就钻进后边的棒子地,无论杨承祖怎么找,也不会找到她藏匿的那个地方,棵棵棒子的叶,由顶尖到脚下,都被宽大的叶子挡住,而彭云就蹲在里边,离着河边也就是十几米的距离。她紧盯着杨承祖,保持那段距离,他走到哪儿她就跟到哪儿,像隐身草,她看到杨承祖,而杨承祖却看不到她,只要她走起来别发出大响声。

就是那些男女围着他,你一言我一语地嘲笑讽刺他的时候,彭云开始心里很难受,听不下去,怎么也过不去老婆那个坎儿,心里想,你们不是在欺负老实人吗?他怎么惹着你们啦,而且还是没完没了的,难过地眼泪要流出来。如果她在旁边说几句好话,而且当面称是他老婆,那些嘲弄他的人哈哈一笑也就散了。而就是他一个人,没着没落儿的,而且想法又多,说话也不那么利落,围观人们就拿他打吵子,寻开心。彭云也想,一向玩人者被人玩儿了,心里虽然不舒服,但也觉得有几分得意,谁让你不听我的话呢?这不是该着让人家耍弄吗。人有脸树有皮,他既没脸也没皮,这样的人也只能凑合活着了。这是彭云一时的想法,但是杨承祖并不是那种人,或者说不完全是。

看着走远的人群,杨承祖总算得到解放。他摇着头,没想到社员们这样的怕政府当官的,更没想到这一手真成了他的杀手锏,后悔当初早点拿出这个大牌,何苦人不人鬼不鬼的让人家耍弄呢。而且又熬到这般光景,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儿。只能哀叹自己该着。也许这就是做歹事的人下场。但是他又不能不干,因为他不甘心于飞把沈秋梅带走,那是他的心。当然不能看到于飞向上爬。超过他就是敌人!

已经走到这一步。他只能耐着性子,忍受着全身的疼痛,顺着河堤直接向西走,又过了半个钟头,听到传来的汽车声,心生希望,急步的前,终于来到去城里京昌公路上,进入马路牙子,来到一棵大槐树跟前坐下,背靠着树身,那个拐棍抱在怀中,坐在地上喘口气,等着去城里的车过来。半个小时过去,车就是没来,怪哉!真成了野老婆等汉子,左等不来右等也没影儿,想到给厂里打电话派车来接,可是站牌立的地方上不着村下不着店,连个电话也找不到。心想也是,这个年头儿,站牌就是设在村头儿上,又能到哪儿去找电话呢?农村的情况他早就了如指掌,家家都穷的叮当响,就说村长,支部书记的家里,办公桌里放着公章,一拉抽屉咕噜噜的从这头滚到那头,哪有钱安电话!想到此自己不得不苦苦一笑,到遭难的时侯喝凉水都塞牙,放屁即使砸不着脚后跟,那冲出的臭气也得把脚后根剥去一层皮。想到这里杨承祖没了底气,更没了精神。嗨,凡是由他去吧,顺其自然,无理不成章嘛。可是在他看来,有理也是不能成章。他想起于飞就恨的他咬牙切齿:对!我根本就不能让他成章!他几乎是跳着脚说这句话。如果都有能成章,哪怕有这样的人才大显身手,我这个书记厂长还怎么说话!又怎能行使我这个土包子的主权呢?我是国家派来的全权大臣,有权制造和处理一切事端,解决一切矛盾!不管是为了谁!

公路上的长途客车并不因杨承祖挨了打而增多开车次数,他只能耐着性子等,一个钟头过去后才盼来一辆车,可是车刚到站,连门也没开,噌的一声就开跑了。气急的杨承祖追了两步又停下来,朝着奔跑的车大喊,为什么不等?我并没死!

车越跑越远,他跺着脚即喊又骂,他要骂个痛快,出出心里的闷气。可是除了骂混蛋和丫头养的外,一句现代的街也骂不出来。他嗨声叹气地骂自己无能,学好不能,学坏也并非绰绰有余,还不如他们楼里那个没上学的男孩儿,让他妈妈那个地方开花,现在想起来可不是吗。如果不是那个地方花开的灿烂夺目,他能向天发誓,就是临死之前看上沈秋梅一眼,也就死而无悔了!

又是一辆车开过来。他备足力气,准备车未站稳就扒车而上,车是停住了,门开后除去要下车的人外,还跟着一位带工号牌的女售票员,售票员见这位头如麦斗的红脸关公,禁不住地惊诧,跑过去边看边伸手搀扶他,可是杨承祖并不领情,骂了声混蛋!一甩手就扒上车门,是女售票员不堪一击吗?售票员一阵愕然之后摇头,不理解这个男人为什么这样的疯狂,这样不解人意?是好心没好报吗?但售票员还是绕到后边,扶着他的后背勉强地上了车。既然,不能乐善好施,也就不再招这位满脸血污的男人讨厌了。他向司机摆手,车即刻驶向马路中间,继续向城里奔驰。

谁也不会想到,坐在他后边就是彭云。她是什么时候上来的?只有她自己知道。但是她不会让杨承祖看见,上车的时候就在他的后边,只为自己着想的人不会顾及周围帮助他的好心人,尤其是后边。但是彭云还不放心,为了离着杨承祖更远一些,又站起来坐在最后的那排座位上。为了不让杨承祖发现,特意从兜儿里掏出手帕盖在脸上。

上了车的杨承祖,就他那一脸的红血,那真是杀一儆百,不约而同。像发现怪物,人们的眼睛都落在他的脸上,一会儿的工夫,车里的人们就掀起一阵恐慌!接踵而来的就是猜疑和骚乱!但是杨承祖对那些投来惊问的目光置之不理,哪怕那些质问者的嘴里喷出血块儿,只要不殃及他自己,乘客就休想得知他的内情。但是他心里有鬼,怕人家瞧,又怕旁边的人问,一时坐卧不宁,心口像条蹦跳的鱼,总是七上八下的。为了躲开人的眼睛,他即不坐前也不坐后,专找个旮旯坐下,公文包放在胸前,眯起眼睛。他知道伤痕累累的脑袋是个展示他一张不大不小的名片,是众目睽睽也是众矢之的,随即拉开公文包的拉锁,抽出一张报纸,像死了人入殓,盖棺似的蒙在脸上。可是报纸并不听他使唤,更不服他管教,只要离开他抻着的手,那只烧鸡一样脑袋就露在乘客眼前,而且毫不保留。于是又招来全车人的惶恐、吼叫和骚乱!弄的女售票员干着急,不知如何安顿车里乘客们的民心!